成立于1876年的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是美国第一所研究型大学，为了应对21世纪不断变化的教育格局，教育学院率先开设在线教育博士（EdD）项目，该项目既扩大了教育学院的国际影响力，又促进了跨学科的发展，可谓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发展史中的标志性事件。极具竞争性且招生人数有限的在线教育博士项目，运用基于证据的实践来改善教育成效，应对公立与私立教育环境中的相关挑战，在专业实践中建构政策与公共话语，为教育领域的变革树立了高标准。

一、在线教育博士兴起的背景

（一）在线教育由边缘走向主流

在线教育具有无障碍、灵活性、成本低、交互性等优势，被众多教育工作者和决策者视为未来的潮流。约翰·森（John Sener）在2010年曾预言“在未来5至10年，美国在线高等教育将会普及和全面发展”。斯隆联盟从2003年开始一直在追踪美国在线教育的发展，调查发现在线教育的注册规模逐年递增，尤其是在2012年之后，其中，2012年增长率为25.9%，2013年为27.1%，2014年为28.3%，2015年为29.7%，2016年为31.6%。2016年的斯隆联盟年度在线教育报告明确提出：“当超过四分之一的高等教育学生参加在线课程时，在线教育显然已成主流。”在线教育经过多年的发展，由边缘走向主流，是在线教育博士兴起的基础。

（二）传统博士研究生教育成本的增长

美国传统博士研究生教育成本不断增加，令很多人望而却步。相较而言，在线博士学位的学费较低，为那些无力承担传统博士研究生教育成本的人打开了一扇门。

以约翰·霍普金斯大学2019—2020学年的学费为例，教育学博士的学费是43923美元每学年，按照学制四年计算的话，总学费179652美元；在线教育博士的学费是每学分1458美元，共54学分，学费合计78732美元。仅学费而言，在线教育博士比教育学博士低了100000美元。针对美国高等教育成本上涨的现象，原奥巴马总统在会见美国大学联盟校长时就曾提出“在线教育是降低高等教育成本的创新模式，发展高质量的在线教育，以降低学生的学习成本”。

（三）互联网+博士研究生教育的耦合

普林斯顿大学名誉校长威廉·G.鲍恩（William G. Bowen）尤为重视互联网技术在高等教育领域的运用，他认为互联网技术可以提高生产率，控制成本增长，同时保证教学质量，维护教育的核心价值。

互联网技术与博士研究生教育的耦合产生了在线博士学位，在线教育博士以完全的在线学习以及灵活的学习方式备受在职人士欢迎，满足了他们工作与学习可兼得的需求与意愿。根据e-Learners网站统计数据，截至2019年全球范围内共开设337个在线博士学位项目。在美国在线博士学位项目中，开设在线教育博士的学校较多，诸如范德堡大学、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南加州大学、佛罗里达大学、印第安纳大学、圣托马斯大学、内布拉斯加大学等。根据美国在线教育中心统计的数据，在线教育博士项目排名前二十的高校中，约翰·霍普金斯大学位居第二，在线教育博士的保有率和毕业率较高。

二、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在线教育博士的培养特征

（一）以学术型实践者为培养目标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在线教育博士项目旨在培养优秀的学术型实践者。具体而言，在线教育博士要达到以下专业水平：一是参与多元化的教育实践活动；二是促进关于改善教育的公众话语；三是通过应用严谨的方法论，从事促进基于证据的实践活动；四是把高质量的教育研究与政策和实践联系起来；五是将先进的理论观点应用于实践问题，提升教育领导能力；六是在公共和私人利益之间建立互惠互利的伙伴关系；七是领导创新教育政策；八是实施包容和社会公正的政策、实践和组织变革过程。

美国传统的教育博士轻学术，重实践，将学术性与实践性相割裂。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在线教育博士项目培养“学者—实践者”的目标，是对传统教育博士专业身份的变革，是学术性与实践性的统一，是学者与实践者的契合。正如佩里（Perry）和赞博（Zanbo）所说：“学术型实践者是专业教育工作者，能将实践智慧与专业技能、知识相整合，来识别、设定和解决实践问题；运用实践性研究和应用型理论作为工具来改革教育，因为他们理解公平和社会正义的重要性；通过多重方式来传播他们的工作；并与关键利益相关者进行合作来解决实践问题。”

（二）综合评价的入学标准

首先，申请者要符合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在线教育博士项目招生的基本条件：具有硕士学位，至少修满36学分，平均成绩点数（GPA）至少达到3.0。在符合基本条件的前提下，规定时间内提交以下申请材料：第一，个人简历。涉及报考个人基本情况、教育背景和工作背景等。第二，个人陈述。描述一个与申请者当前专业实践相关的重要问题，指出此问题在教育领域以及申请者的专业实践背景中的重要性，分析该问题的潜在原因或影响因素，并提出解决该问题的相应措施。第三，由相关推荐人署名的三封推荐信。推荐人须符合以下要求：一是申请者修读硕士课程时的教授，并能证明申请人有进行严谨的学术工作的能力；二是学校或组织官员，能够证明申请人攻读博士学位的资格、在专业实践工作中的影响以及在研究或实践领域的基础知识储备情况。第四，GRE考试成绩。GRE考试成绩不是入学申请的必要条件，但招生委员会建议申请者提交GRE考试成绩单，以证明申请者的语言水平。第五，本科和硕士期间的成绩单。第六，虚拟面试。对于符合入学标准的申请者，招生委员会安排虚拟面试，对申请者进行综合评估。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在线教育博士培养项目的入学条件呈现以下特征：第一，公平性。不限国籍、不限性别、不限职业、不限种族，尤为欢迎来自中国、阿塞拜疆、卢旺达、新加坡、韩国、加拿大和巴西以及美国各地的学生。正如在线教育专家史蒂芬·哈格德（Stephen Haggard）所说，“促进公平是在线教育的关键”。第二，重视申请者的实践能力，从个人陈述以及推荐信的要求可见一斑。第三，全面性。从申请者的申请材料以及虚拟面试相结合的方式，全面、综合考察申请者是否符合入学要求。第四，严格性。严格执行入学标准，严格审查申请材料，严禁弄虚作假。

（三）完全在线的学习方式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在线教育博士培养项目的学习方式是完全在线学习，学习者不需要中断职业生涯，可以随时随地进行学习，彰显灵活性。正如约翰·丹尼尔（John Daniel）所言，灵活性是在线学习的核心要素。灵活性是多维度的，对于学生来说，它意味着更容易获得学习机会，更便于选择学习地点，更有能力获得想要的各类文凭，以及更可能自主安排生活；对于教师，它丰富了课程/专业设计中的教学法，产生可用的新的教学资源，减少课堂教学，并允许对学生作业采用更加多样和更具创造力的评价方式。证据表明，有效地利用这些选择可以让学生更充分地参与到课程当中，改进学习效果。

完全在线的学习方式对学习者的自主学习能力要求很高，自主学习活动包括准备、习得、反馈、作业、评价和总结等六个学习环节以及与之密切相关的六个支持性条件：学习资源、学习动机、学习时间、学习计划、交互活动以及学习意志。BettyA.Barr给出的十条在线学习建议有助于增强学习者的自主学习效果：一是避免拖延；二是计划并组织每周的课程；三是设定目标，有效管理时间；四是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并付诸实践；五是及时完成学习作业和其他学习任务；六是合理分配学习、运动与社交的时间；七是积极参与在线讨论，并根据课程要求进入在线课堂；八是经常和在线教师进行互动与交流；九是如果打字和计算机技能不熟练，可以在课程开始之前进行键盘课练习；十是阅读时养成记笔记的习惯，提高速记能力。

（四）凸显实践和研究的课程设置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在线教育博士的课程设置如表1所示，课程要求达到90学分，其中，硕士学位的36学分可以直接转入，即意味着再修54学分。课程设置分为教育基础课、选修课、应用研究与评价、专业领域课程和应用论文等五大模块。总体上看，在线教育博士的课程设置呈现以下特征：一是实践性。实践性课程让博士研究生“做中学”，理论与实践相结合，运用教育理论知识和研究方法解决实践问题，在解决实践问题的过程中不断提升学术能力、专业能力和专业素养。二是注重研究方法的训练。研究方法类的课程让博士研究生“研中学”。

以《研究方法与系统调查》为例，《研究方法与系统调查Ⅰ》旨在教授学生设计混合方法研究所需的技能，侧重于定量研究；《研究方法与系统调查Ⅱ》侧重于混合研究方法中的定性研究，通过阅读、讨论和作业，不断加深对混合方法研究的理解，同时鼓励学生探索、批判、设计和进行混合方法研究实践问题。三是跨学科。跨学科课程让在线教育博士研究生“视野广”。跨学科研究有助于培养学生的交流能力、抽象思维能力、创新思维能力和整体思维能力。以《教育的跨学科研究方法》为例，要求博士研究生使用社会学、经济学、历史学、人类学和其他学科的理论、概念和方法来解决教育领域中的问题。四是理论性。理论性的课程让在线教育博士研究生“学中做”，掌握丰富的教育理论知识，进而解决实践问题。以《多视角的学习和教学》为例，探讨学习与教学的经典理论观点，包括行为主义、认知主义、建构主义、社会文化、社会认知和情境观。

（五）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教学模式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在线教育博士培养实行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教学模式，将学习者视为“动态的要学者”，主动接受学习，主动交流互动。在线教师通过培养自我效能感，提供有意义和积极的参与，以及包容性来营造一个积极的在线学习环境。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教学模式，要求在线教学教师：一是创设支持性的教学氛围，减轻学业困难和同伴冲突的压力；二是确保师生之间沟通的有效性；三是提供协作学习的机会，以促进批判性思维，集体讨论，解决问题，学习小组和同伴评估活动；四是提供经验和积极的学习活动，通过分析、综合和评估来构建知识；五是通过电子邮件、课堂作业、论坛或其他方式，及时给学习者反馈；六是通过不断激励、赞扬等方式表达对学生的高期望；七是接受学习者的文化多样性和不同学习风格；八是提供差异化的教学，激发学习者的最大潜力；九是坚持学术诚信，反对任何形式的学术剽窃。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教学模式丰富了学习者的学习体验，调动了学习者的学习积极性，增强了学习者的自主学习意识，提高了在线学习的质量。

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教学模式注重：一是师生互动。师生互动是在线学习和教学过程的基础。根据布拉德利·考克斯（Bradley E. Cox）将师生互动分为脱离性互动、偶然性互动、功能性互动和人际性互动的观点，在线教育中的师生互动以功能性互动和人际性互动为主，师生和谐的互动有助于提高在线教学的质量。二是生生互动，即学习者与学习者之间的交流互动。相关研究表明，同伴互动有助于提高学习积极性和在线学习的效果，当学习者与其他学生进行有意义的互动时，他们对在线课程的满意度更高。“师生互动”与“生生互动”是增强在线教学有效性的两种方式，促使学习者有意义地学习。

三、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在线教育博士的保障机制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依靠“专业认证、多元评价、卓越师资、管理团队”这四大支柱共同保障在线教育博士项目的培养质量。

（一）权威的专业认证

权威的专业认证是保障在线教育博士培养质量的前提。第一，认证目的。认证是学术质量的可靠保证，认证可以确保质量，获得联邦政府和州政府的资助，增强私立大学的信心以及转换学分。第二，认证方式。认证有国家认证、区域认证和项目认证。一般以区域认证为主，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教育学院是由中部各州高等教育委员会（MSCHE）和马里兰州教育部（MSDE）认证；国家认证是联邦政府通过认证以保障机构和项目的质量，根据认证情况向机构提供不同形式的财政资助；项目认证是用于对特定项目的认证，如艺术与人文、教育培训、法律、社区与社会服务等。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在线教育博士培养是经美国教育部的项目认证以及MSCHE和MSDE的区域认证的项目。

（二）多元化的评价体系

多元化的评价体系是保障在线教育博士培养质量的关键。第一，评价目的。评价有助于确保学习者的学习质量，确保课程和项目的有效性，确保达到专业标准，确保实现教育学院的使命、愿景和核心价值。第二，评价主体，包括评价咨询委员会、教学委员会、效率与问责委员会，以评价咨询委员会为主。评价咨询委员会由教师代表、项目主任、主要工作人员、国家咨询委员会成员、社区成员和认证机构组成。第三，评价方式，包括直接评价和间接评价、嵌入式课程评价和独立式课程评价、形成性评价和总结性评价。直接评价主要衡量学习者在特定任务、标准化测试和观察中的表现；间接评价则是通过课程评估、调查、会议记录、反思和反馈来衡量学习者的价值观、观念、态度、行为和信念。嵌入式课程评价是在必修课程内进行的评价，使学习者接触到系统的学习经验，为学习者提供特定的知识和能力；独立式课程评价是在毕业前或学位课程的其他特定阶段展示学习者的知识或技能。形成性评价是在教学进程中为学习者提供反馈和指导，帮助他们在以任务为基础的学习中取得进步；总结性评价是在每学期或每学科终结时，对学习者进行的全面评价。

（三）卓越的师资队伍

卓越的师资队伍是保障在线教育博士培养质量的核心。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在线教育博士培养项目的师资队伍呈现以下特点：第一，高学历，绝大多数在线教学教师拥有博士学位；第二，高职称，大多数为副教授或教授职称；第三，高学术水平，很多在线教学教师是在线教育领域的佼佼者，如《Instructional Theory for Online Learning》和《Technology & Creative Learning》任课教师Chadia Abras，专长是在线学习社区、远程学习和教育技术，在SSCI期刊发表多篇有影响力的学术论文，出版多部关于在线教学和在线学校有效策略的著作；第四，前瞻的教学理念，提倡以学习者为中心，增进与学习者的交流互动，增强学习者在线学习的情感体验，促使学习者有意义地主动学习。

（四）专业的管理团队

专业的管理团队是保障在线教育博士培养质量的支撑。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在线教育博士培养项目的管理团队，自上而下分为三个层次：第一层次为决策规划层，包括学术副校长、教务长以及在线教育领导，从宏观上在政策、预算、成本等方面进行管理；第二层次为管理执行层，包括学院副院长、教育技术专员、音视频专员、美工设计人员等，从中观上负责在线教育博士项目的设计、开发、运行、认证与评估，例如，教育学院副院长查迪亚·艾布拉斯（Chadia Abras）负责在线教育博士培养项目的开发、认证与评估；第三层次是应用层，包括在线教学教师和在线教育博士培养项目的具体管理人员，从微观上负责在线教育博士培养项目的学习与教学。分层次的管理团队，各司其职，相互协作，共同保障在线教育博士培养项目的顺利运行。（2020年第4期　作者系北京航空航天大学人文社科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高等教育管理及继续教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