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下雪啦,下雪啦,哈哈!”,窗外忽然响起一群孩童清脆的嬉闹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打开窗,窗外白茫茫一片,仿佛全世界都是雪白的,四五个小孩子正在雪地里嬉戏打闹,小女孩的笑声如悦耳的铃铛声般在这片白色天地里回荡,看着那约莫七八岁、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小女孩,脑海里渐渐呈现出一幅在时间中浸泡许久、已有些模糊的图景……
记忆里,冰天雪地中总会有几个小孩子在雪地上捏雪球,打雪仗,留下一串串小脚印。穿着红夹袄、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小女孩脸冻得红彤彤的,手已冻得没有了知觉,头发上还有残留的雪花,却仍旧和一群小孩子嬉戏打闹,仿佛心思都沉浸在那方纯净的白色天地中。新年追随着雪姑娘的尾巴,就这样悄悄走近。
小时候对时间是没有什么概念的,知道新年将近是从一场场大雪与身边逐渐增多的红色开始的,童年的白色是纯净而美好的,童年的红色是隆重而热闹的。
童年基本上是在外婆家度过的,所以童年时最深刻的新年记忆是在外婆家。新年前的十几天,外婆便开始忙碌起来了,做包子、蒸馒头、买羊肉、选对联、备鞭炮等等,虽然天气一如既往的冷着,她却好似感觉不到冷,皱纹里流露出的是迎接新年的喜悦。
童年时的新年是外婆家灶台上的大锅。这锅在小时候的我看来简直无所不能,它可以做出香喷喷的馒头包子,也可以熬出香味扑鼻的羊肉汤。
外婆知道大家都吃腻了软绵绵的白馒头,于是外婆会提前在这口大锅里蒸很多馒头包子,这些馒头不像商铺里的大小一致、白净,却十分有韧劲,圆鼓鼓的一个挨着一个趴在篦子上。这些包子在店铺里是买不到的,因为比较麻烦,也只有过年时才会包,虽然有好几种馅,但是小孩子最喜欢的是豆包。做豆包需要提前用大锅将红薯、红枣、各种豆子煮至软烂,加糖制成馅,再包成没有褶皱的光滑的圆包子,以此与其它馅料的包子区分开。黄色的、白色的,有褶的、没褶的,圆的、长的,伴着热气散发出淡淡的香味。童年记忆中这些是新年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从我有记忆开始,新年就是和羊肉汤连在一起的。外婆会提前备好清洗干净的羊肉,一般需要一整头羊。新年那一天和大家都来拜年的那一天羊肉汤是必不可少的。熬制羊肉汤必须在那口大锅里,用粗壮的木头小火慢炖。虽然我并不怎么喜欢喝羊肉汤,但是经过六七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的熬制,那一大锅奶白色的汤盛到碗里,上面加上切碎的蒜或嫩绿的香菜亦或是红彤彤的羊油,看起来确实是很诱人的。
童年时的新年是一首《常回家看看》。每每听到这首歌都会想起小时候过年时的场景,虽然有些许模糊却从不曾忘记。
记得小时候来外婆家拜年,屋里的音响大声的唱着《常回家看看》,那时外婆的头发还是黑色的,她拿着红包站在门前:“都快过来,发红包了啊”,屋里耳尖的小孩子急忙冲出来:“外婆新年快乐!”,然后喜滋滋的拿着红包左看看右瞧瞧,回屋里去了。擅长做菜的人都在厨房忙碌,烟囱里的烟缓缓升至天空然后渐渐地消散。不做菜的人在院子里边剥蒜、择菜边聊天。吃饭了,大人们还在喝酒,小孩子们却都已经吃饱,个个兜里揣得圆鼓鼓的,嘴里嚼着糖围在电视机前,待到换节目时,个子矮的小孩子偷偷将遥控器不知道藏到哪去了,一脸得意,个子高的“哼”一声,捂上了电视机的切换键,小孩子们够不着,眼睛一转开始坐在地上哭闹,大孩子们又蹲在地上或威胁或哄骗,以使小孩子站起来……
浸泡在童年中的新年那般美好,滚滚回忆流水般袭入脑海……